茶與禪與器

    在黑茶的故鄉安化生活了四十余年，幾乎每天都要與人圍桌而坐把盞品茗，于茶，已有了一種特殊情感。杯中乾坤大，茶里日月長。一杯香茗盈盈在手，靜心啜飲，在輕裊騰舞的悠悠茶香中，或互吐心曲，或疏理過往，或品悟人生，或天南地北閑扯，或想象古人鐵壺煮茶、松下圍棋的脫俗愜意，或什么也不想，拋卻俗念所累，享受與水與茶與自然融而為一的美妙，沖淡平和，安謐靜好。而如此種種，均是一種生活智慧，是一種精神寄托。這與參禪需澄心靜慮去體會，講究專注精進，直指心性，以求清逸、沖和、幽寂，達到精神境界的提純與升華，是相融共通的。茶，品人生浮沉；禪，悟涅槃境界。可以說，品茶與參禪，二位一體，水乳交融。難怪在禪宗典籍《五燈會元》中，記載有一個著名禪門公案——“吃茶去”，說的是宋代禪宗大師趙州和尚與同門中人對話，不到三句，就直呼對方“吃茶去”。這在不喜飲茗的人看來，可能會覺得這趙州和尚在故弄玄虛、故作高深，其實不然，“吃茶去”反映了茶道與禪心的默契，所謂“佛法但平常，莫作奇特想”，不論來過還是沒來過，相識或者不相識，只要真心誠意地以平常心在一起“吃茶”，就可以進入“茶禪一味”、“茶禪一體”的境界。“吃茶”，是參禪之前奏與基礎。

而“吃茶”，是很講究環境與茶器的。環境以靜、雅為上，古時隱者結廬林泉，撫琴品茗，圖的就是一個靜；權貴之家臨池建軒，璃瓦朱檐，屏柱楠幾，追求的是個靜與雅。茶器則以“宜茶”為妙，大家耳熟能詳的“汝、官、哥、定、鈞”五大窯瓷及紫砂壺等均是公認的“宜茶”之器，這不僅僅是因為它們千秋各稟、紛呈異彩的材質與形制，可玩、可賞、可臧，更在于它們的宜茶性。就拿汝瓷來說，經高溫煅燒之后其密度非常高，再加上器表有蟬翼狀開片，使之具有了極佳的吸附氣體性能，以之泡茶，能保持長時間茶的湯香味，因而越泡越香。馬年八月，有一朋友從廣州給我帶來幾套茶具，打開看，發現是由廣州白沙溪茶具公司制作的頗具禪味特色的汝窯系列壺組，諸如禪思蓋碗組、禪云壺組、禪心壺組、禪定杯組、禪悟杯組及如意手抓壺組、雙耳香爐、蓮花溫碗等，諸品造型古樸大方，沉穩厚重，釉汁淳厚，壁薄如紙，亮滑柔潤，叩聲如磬，撫之令人愛不釋手。

歷史上，汝瓷因產于汝州而得名，素有“汝窯為魁”之稱。器以瑪瑙入釉，色澤可隨光變幻。取過幾只朋友所送的或天青或月白或天藍或豆綠的汝瓷系列禪茶壺碗，分別置于光線強弱不同之處，細細把玩觀察，發現其釉色果然因光線強弱而變幻出不同色澤。在明媚的光照下，天青釉瓷顏色會青中泛黃，似雨過天晴后，云開霧散時，澄清的藍空上泛起的金色陽光。而在光線暗淡的地方，顏色又是青中偏藍，猶如清澈的湖水。月白釉瓷則如月輝閃耀，富有水色，視之如碧峰翠色，有似玉非玉之美。天藍釉瓷器表有蟬翅狀開片，這是汝瓷最顯著的一個特征，這種蟬翅狀開片，不僅極富自然趣味，且有吸附茶香之妙，能長時間保持茶湯香味。友人送來如此上品汝瓷，真個令我感激莫名，尤其無論器型抑或器名，均洋溢著濃郁的禪風雅韻，這于我，更有如雪中送炭。因為，多年以來，一直苦尋整套禪茶瓷器不得，而友人此舉終使我夙愿得償。用廣州白沙溪茶具公司生產的這種特色茶具談心品茗，領悟“茶禪一味”，或又是一番境界。